虚铃莫声「三十五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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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三十五」
一夜休养，萧莫声准时在清晨醒来，萧无名与任飘渺都有晨练的习惯，连带着她和凤蝶也习惯了每日晨起锻炼。
嘤咛一声，萧莫声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，全身松快许多。她拥着被子坐起，又打了个呵欠，准备翻身下床。
“醒了。”
旁边突然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，萧莫声一惊，转头看去，下意识便要出口：“阿……啊，藏叔。”
瞬间清醒，好险好险。
不是她说，这场景发生在她和藏镜人之间，实在令人难以置信。之前来悬天练，哪次不是教完她掌法，便连夜回了苗疆。
几年来，她还是第一次在早晨看到藏镜人，一时有些不适应。难道是昨夜见她昏倒了，所以留下来照顾？
萧莫声马上否定这个猜想，她老爹个性脾气硬得像块铁，没说她娇气就不错了。
不过这个不重要，重要的是，方才她伸懒腰的扭曲样子，岂不是都被这人看到了？萧莫声暗觉丢人，有些脸热。
藏镜人倒没注意这个。
两人虽在悬天练，无所谓少女闺房之说，但萧莫声毕竟方起身还未梳洗。藏镜人见她羞窘，想是自己一个成年男性，在此有些不妥，可知道面前少女极有可能是自己女儿，便忍不住看了她一夜。
此时人也醒了，藏镜人起身：“热水已经打了，你收拾好便出来吧，我摘了些野果。”
说罢便匆匆离开。
房内摆着一个冒热气的木桶，萧莫声抓了抓头发，莫名觉得今日的藏镜人有点怪怪。
出来时，石桌旁只有一人，神蛊温皇似乎已经走了。萧莫声问了一嘴，藏镜人也不知情，只道温皇说另有要事，先行离开。
萧莫声便没在意。
石桌上的野果用荷叶盛着，很水灵，一看就是刚洗过，萧莫声有些惊讶，藏镜人意外的细心。她挑了几个小果子，然后将剩下的推向另一边。
“藏叔，你块头大，吃大的。”她嘿嘿一笑，然后自觉转过身去，方便藏镜人摘面具。
野果子又脆又甜，萧莫声吃得咔滋咔滋津津有味，紫白的缎带将黑发高高竖起，随着她啃果子的动作一抖一抖。藏镜人却没有动，只静静看着。
待萧莫声吃完，藏镜人才开口，不太熟练的喊了句“莫声”。
“你，现在感觉如何？”
萧莫声闻言一愣，啊了一声回过身。这人今日真的怪怪，竟然会叫自己名字。
她暗自运气，体内赤羽一掌的余热已完全感觉不到，伤竟是好全了。萧莫声自是不知藏镜人以纯阴之气为她引导，只当是温皇处理得好，以及休养到位。
心里一喜，她用手帕擦了擦手，比划道：“状态好像比从前还要好，伤也没事了，我现在就能原地打一套飞瀑掌。”
“哈。”藏镜人见她有活力的样子，不禁也轻笑起来。
萧莫声笑意却突然僵硬，想起昨夜的场景，神情一慌，有些焦急地解释：“藏叔，我没有偷懒，也没有仗着有天赋就不认真。真的，我真的有在好好练习，昨夜我……算了，我不是想找借口，你不要……”
你不要对我失望好不好。
可这句话萧莫声怎么也说不出口，只是着急。
她嚯的起身就准备当场打一遍，想证明自己没有偷懒，也没有骗人。
起手却被藏镜人的大掌按住。
“吾知晓。”大掌将她的小手握住，“吾相信你。下次吧，时间不早了，送你回无名谷，吾也要回苗疆。”
焦躁和委屈一下子就被抚平了，萧莫声眼眶有些发热，内心有种奇妙的感觉。纵她嘴上百般嫌弃藏镜人，可今日听到这人的肯定，胸口翻波涌浪般澎湃。
她哑哑地“嗯”了一声，心里一松，突然有种强烈的冲动，想大声告诉藏镜人她是谁，忆无心又是谁。
再等等，等西剑流之祸过去，她便亲口告诉他。
“藏叔，你先走吧，我还想再休息一会，休息好了我自己离开便好。”
至于现在，她不打算回无名谷，她要去一趟西剑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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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今日的无名谷，有客不速而至。
萧无名正在溪边静坐，结界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剑意。他打开结界，一道银白色身影飘然而降。
银发剑客无双斜指，起手便是飘渺剑式，萧无名轻叹一声，起身化指为剑。
一招过后，任飘渺收了无双。
“怎不继续？”萧无名有些诧异。
“你仍无战意，再战无意义。”无双化作羽扇，任飘渺冷哼，走至溪边与萧无名一同看着簌簌流淌的溪水。
“自东瀛回来，你之剑意有所不同。”
“吾，不想要再杀戮。”
“你我未竟之约，还未分出胜负。”
萧无名眉头一皱：“吾说过，吾随时奉陪。”
“还不够，”任飘渺轻笑一声，“吾要的是，全然战意，全力以赴的萧无名。数年交手，你我心知肚明，毫无战意的你，无极剑法已经很久没有突破过了。”
而他的飘渺剑式自剑十之后也步入了瓶颈。
“吾已厌倦争斗。”
“无心顶峰不代表放弃了剑道的追求。”
沉默良久，萧无名才道：“不如，换一种赌法。你见过雪山银燕与剑无极了吧。”
任飘渺羽扇覆面：“你的徒弟。”
“然也。”萧无名淡淡地说道。
起初剑无极拜师之时，萧无名便明确对他说过无极剑法并不适合他。若萧无名与任飘渺各选一人教授剑法再进行比试，同样可以完成赌约。而这，对剑无极是个绝好的机会。
任飘渺闻言，露出一丝嫌弃：“资质太差，勉强可以接受。那就老地方，你之西崖，吾之北崖。待九星连珠之后，赌约便可以开始了。”
萧无名爽快应下，这倒让任飘渺感到玩味：“生死为赌，答应的这么干脆，萧大侠就不怕到时你家莫声小姐伤心，或是笃定自己一定会赢。”
“吾可以不应？”
“不能。”
那还问什么，萧无名无奈一笑：“剑诀而死，对于剑客而言，也算很好的归宿。宫本总司五年前已经死了，而萧无名已将生死置之度外，待西剑流之事了结，便再无挂碍。至于莫声……”
萧无名看向任飘渺：“莫声小姐总有一天会回到亲生父母身边，现在她已经找到藏镜人，也是吾该离开的时候了。”
任飘渺不置可否，以他对萧莫声的了解，若她知道萧无名的想法，怕是会气到拆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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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方面，送走了藏镜人的萧莫声，正在前往西剑流的路上。昨日温皇给了藏镜人一枚离魂蛊，那时她便有了点想法，只是还需验证。
西剑流的灵忍还在下忍之下，因为用中原人改造而成，用起来也不心疼。外围的巡逻之地，人员除了带头的八门队长，基本上都是由灵忍构成，因此并不算危险。
外围某处，雨音霜、鬼夜丸等人在此聚集。救史行动当夜叛逃的月牙岚最终还是回到了西剑流，与奉命处决他的哥哥月牙泪对上。
煮豆燃萁，天亦不忍。赤羽信之介闻讯赶到时，天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。
风雨中，月牙泪连兜帽都没脱，似不屑又似嘲讽。一个人若是不够强大，那所谓为自己而活，便只是空谈。
而月牙岚已满脸血汗，却笑得释然，他清楚自己赢不了身为月牙一族最高荣耀的兄长月牙泪，可在挥刃的那一刻，他已经体会到了为自己而活的快意。
此生无憾，月牙岚蓄起全身力量，准备投注性命的最后一击。月牙泪亦脱下了兜帽，双手持刃，是对弟弟的认真，亦是对一名武士最后的敬意。
此时，众人发现了远处疾驰而来的雪山银燕，赤羽果断下令，竟是命众人先行离开。
一旁藏匿的萧莫声也看到了银燕，听到鬼夜丸质问赤羽是要杀人还是放人，她将目光投向赤羽。
赤羽信之介凤目一扫，尽显军师威严，三言两语便不容置疑地挥退众人，只余一众灵忍。
果然！她果然没看错小红。萧莫声内心更加坚定，这谁还看不明白？想必月牙泪也不会下杀手，然后顺势让银燕将人救走。
只是，这事被祭司知道了，会不会处罚赤羽和月牙泪呢？萧莫声想想觉得问题不大，毕竟明日就是九星连珠了，西剑流应该不会在此时自损战力，最多是小惩。
现在这个局面帮了她大忙，届时赤羽必会让灵忍阻止他们离开，她便帮银燕断后，然后一路打一路退，待至无人处，便偷一个灵忍走人。没有八门在场，少了很多麻烦。
月牙兄弟那方，最后一招，双刃交接时，月牙岚旋风刃脱手，月牙泪龙牙当胸穿过月牙岚，而此时——
“月牙岚！”雪山银燕终于赶到，抱住了倒下的月牙岚。
就是现在。
萧莫声风一般冲至银燕身边，试图为月牙岚止血，但情况似乎有些不妙，月牙岚伤口血流如注，怎么止也止不住。
“莫声？”雪山银燕正是悲愤时，看到萧莫声，顾不得想她是从哪出来的，“快，你快救月牙岚。”
“银燕大哥，先带月牙岚离开吧。”血止不住，萧莫声有点慌，声音都抖了起来，“去神蛊峰找温皇前辈！”
雪山银燕却将月牙岚推给萧莫声：“莫声，你脚程快，你带月牙岚走，我来断后。”
这……这与她计划的不同啊，可萧莫声也想不出反驳之词。
这时，月牙岚微弱的声音传来，要萧莫声带他去灵界。
“你……”萧莫声想说你的伤不能再耽搁了，可月牙岚异常坚定。想到在灵界的爱灵灵，她咬了咬嘴唇，一把背起月牙岚，以最快速度向灵界跑去。
身后是雪山银燕与灵忍厮杀的声音。
一路飞奔，终是没有赶上生命流逝的速度。
月牙岚撑着最后一口气，见到了爱灵灵。随后，生而无憾，撒手人寰。
爱灵灵从萧莫声手上接过月牙岚的时候，萧莫声还是僵硬的。顾不上极速狂奔后身体的疲累，她整个人如坠冰窟。
不对，不该是这样。当时在场的只有赤羽信之介和一众灵忍，月牙泪应该留手了才是啊，他怎可能对自己的亲弟弟真下杀手呢？月牙岚，怎么会真死了呢？
爱灵灵伤心欲绝，抱着月牙岚的尸体恸哭。萧莫声呆愣地看着，脑子一片空白。
是她太过自信吗？还是像赤羽说的，她又自以为是了吗？雪山银燕赶到时，悲剧已经酿成。可她呢，她早早便在场，却因为自以为是的猜想，袖手旁观。
“对不住……”是她，萧莫声绝望地闭上眼。她甚至有种错觉，是她害死了月牙岚。
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灵界的。
方才的雨半途便停了，凉风一吹，思绪静了许多。
或许泪叔叔也如西剑流大多数人一样，被忠诚与任务所困，职责面前，亲情也变得不重要。又或许，以月牙岚的坚持，这也是一种解脱。
萧莫声晃了晃脑袋，总之西剑流吃人于无形，眼下对付西剑流才是最重要的。算算时间，雪山银燕应该已经脱身了，她现在回去，也许还能捡到灵忍。
其实月牙泪终究还是为月牙岚留下了一线生机，不过，这都是后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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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待续】
藏爹：（握住莫声的手）吾相信你。
莫声：这位前辈你ooc了，你不是最不喜欢我牵你嘛！
藏爹：咳，没有不喜欢，这不是男女授受不亲么。（这不是之前不知道你是我女儿么）
莫声：（低头看被藏爹握住的手）喔，那请问这位前辈你现在是在做什么？
藏爹：（老脸一红）长辈……长辈的鼓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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任sir：你怎么答应这么快？
师尊：喔，那我不答应了。
任sir：那不行。
师尊：（微笑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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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声：温皇阿叔先走了吗？
藏爹：嗯，他有要事。
莫声：要事！一定是忙着搞西剑流！
任sir：不是喔，是忙着和你义父商量谁来死一死。
莫声：……礼貌任飘渺，你吗？
咳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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